所谓“体制安全保障”只是一句承诺或一纸文书(宣言或协定),而“弃核”则是实打实的行动(销毁核弹头、洲际弹道导弹等武器)。冷静地说,比起行动,停留在口头的诚意更加值得怀疑。我们经常提到CVID式(Complete, Verifiable, Irreversible Dismantlement,指完全、可验证且不可逆的弃核)弃核原则,但事实上,“容易逆转(reversible)”的往往都是口头承诺和文件,而不是实际行动。
而且,即使美国在平壤设置联络事务所并与朝鲜签署互不侵犯条约,“朝鲜体制安全”也无法安全得到保障。不久前朝鲜曾以脱北者组织散布传单和朝鲜前驻英公使太永浩举行记者会为由谴责韩国政府,认为这种行为违反了《板门店宣言》中“禁止互相敌视行为”的精神。但对于重视“言论自由”的韩国政府来说,很难对脱北者组织的活动或太永浩的发言进行约束。美国更是如此。从目前华盛顿对朝鲜的不信任程度来看,即便特朗普成功与朝鲜达成协议,美国议会或民间组织的反朝活动也不会减少。而朝鲜甘愿冒着这些风险与美国谈判,这一事实本身就值得肯定。
当然,朝鲜的无核化决心是否值得相信,是另外一个问题。但有两点非常肯定:第一,所有谈判在结束之前都存在破裂的可能,首尔和华盛顿的强硬派无休止地以“金正恩不会弃核”的逻辑质疑朝鲜的诚意,动摇朝美谈判,这种视角并不公平。朝鲜的诚意固然存在令人质疑的空间,美国承诺为朝鲜提供安全保障的决心也并不完全可靠,这样来看,双方推动这场谈判,同时都冒着一定风险,没有理由如此单方提出反对。
第二,朝鲜执意要求美国提供“体制安全保障”,并要求分阶段弃核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完全可以理解。特朗普政府曾经退出巴黎气候协定并废弃伊核协议,美国几乎成了全世界唯一一个随意废弃与国际社会之间契约的国家。
在坚持要求朝鲜表现出无核化诚意的同时,也要思考如何为朝鲜提供切实的“体制安全保障”,这样才能推动朝核谈判成功进行。文在寅政府急于在朝美首脑会谈后推动“韩朝美终战宣言”,也是为了进一步消除朝鲜的不安情绪。在这个时候,尤其需要换位思考的智慧。
朴赞洙 评论员室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