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 中国三季度GDP增6.5%，创近10年来新低

大千世界

艾莎  2018年10月19日   纽约时报中文网



10月，北京的一个菜市场。中国购物者花的钱越来越少，消费也在降级，例如待在家里，不出去玩了。 NICOLAS ASFOURI/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增长乏力、债务飙升，还有正在升级的中美贸易战，这些都在拖累中国的经济。


中国政府周五公布第三季度经济同比仅增长6.5%。尽管以国际标准来看仍属快速，但该数字是中国自2009年全球深陷金融危机以来最慢的增长。


从过去两年公布的增长数字看到的，是一个顽强稳步前进的中国经济，尽管这个国家仍有未解决的问题，且外界对官方数字可信度普遍存有疑问。今年出现了另一种叙事，称经济放缓正在迫使北京作出艰难抉择。


中国购物者花钱变少了，并且在降低购买标准，例如待在家里不出去玩，或是喝啤酒而不是鸡尾酒。工资水平出现停滞。对引人瞩目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投资大幅下降。


中国股市自一月达到巅峰以来已下跌30%，目前深陷熊市，为全球表现最差的市场之一。人民币已经走弱，兑美元汇率徘徊在近10年最低点。公司都在抱怨无法获得贷款，还有一些公司出现债务违约的情况。


这些都是在中美贸易战愈演愈烈前就发生的。周五的数字是两国七月初开始针锋相对地互征关税后首次公布的数据。


迄今为止，关税只对中国12万亿美元的经济造成了轻微影响。中国官员指出，尽管有这场冲突，有数据显示整体贸易仍十分强健。但贸易战的影响可能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显露出来。


周五，官员们将低于预期的增长数据归咎于“异常复杂严峻的国际形势”，但也力图用央行及市场监管机构的支持来提振信心。


中国官媒在午后发表了一份内容广泛的采访，中国“经济沙皇”刘鹤表示，中美贸易摩擦“对市场也造成了影响，但坦率地说，心理影响大于实际影响。”


他补充说，中美两国正在进行接触，但没有详细说明。在中国拒绝了美国财政部长史蒂文·马努钦(Steven Mnuchin)进行新谈判的邀请后，两国贸易谈判于九月暂停。


报告中有一些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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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连接四川和西藏的铁路。经济放缓期间，中国让地方政府通过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及开发项目刺激增长。 CHINA STRINGER NETWORK/REUTERS


对中国来说，加快增长引擎的运转很复杂


经济放缓期间，中国曾转向地方政府，通过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及开发项目刺激增长。这一举措促进了经济增长，但却让中国经济的关键部分背上债务。


具体的数字尚不清楚，但专家一致认为，债务负担十分庞大。在本周的一份报告中，标普全球(S&P Global)估算中国地方政府所负担的不在账面上的影子债务高达六万亿美元。这个数字相当于中国整体经济产量约三分之二。该评级机构的分析师称其已经达到了“值得警惕的水平”。


中国一直在努力控制借贷，但这种做法影响到了增长。高速公路、铁路及公共设施方面的支出增长今年已降至历史最低。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自今年年初到八月底，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支出增长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至4.2%。


如今，北京似乎在对其财政紧缩措施作重新考虑。官员们开始鼓励新投资。为了减少费用，他们要求私营部门出手相助。本周，中国宣布将有1222个价值3620亿美元的基础设施项目由私营企业提供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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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港汽车码头新生产出来的汽车。9月，美国对中国价值2000亿美元的商品加征关税。中国9月的出口数字同比跃升了14.5%。 CHINA STRINGER NETWORK/REUTERS


中国消费者的健康程度至关重要


随着中国摆脱对出口及大型投资项目的依赖，中国不断壮大的中产阶级及其愈发昂贵的消费习惯成为了经济增长的重要支柱。


随着中国消费者持续买入汽车、电器、智能手机及其他商品，零售业销售保持上涨态势。强劲的数字有助于北京的官员提出贸易战没对中国国内经济造成什么影响的观点。


但经济学家警告，这整个美好景象可能会发生改变。例如，根据全国汽车市场研究会的数据显示，汽车销售开始在九月放缓。


“从现在起的一个月后，可能就是零售商们感受到压力的时候了，”中国褐皮书国际公司(China Beige Book International)一名分析师写道。这家会对中国大型企业进行问卷调查的公司说，零售商们表示出现了近几个月来所有经济部门中最糟糕的薪资情况。


随着北京打压非银行贷款方及P2P放贷平台，零售数据可能继续下降。这些平台是近年来许多消费者的信贷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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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一家商场。中国官员指出，尽管有冲突，整体贸易仍十分强健。但影响仍需要几个月才能显露出来。 ANDY WONG/ASSOCIATED PRESS


事实证明，贸易战可能会是一个拖累


九月，美国对来自中国价值2000亿美元的商品加征关税。特朗普总统还没有给出任何会在近期让步的表示。


中国九月的出口数据同比跃升至14.5%。这个不太可能的数字可能并非是贸易情况良好的迹象。一些出口商将数据增长的原因归结于美国公司在新关税导致采购变得更昂贵前，提升了下单量。



“我们知道在截止日期前，顾客尽可能多地让运输到美国的成品清关，”香港现代货箱码头(Modern Terminals)总经理李国维(Peter Levesque)表示。随着美国进口商试图绕过1月1日下一个对中国商品加征25%关税的最后期限，这种情况可能会再次出现。


尽管人们还没感受到贸易战的大部分影响，专家表示要不了多久，放缓的经济就会开始感到压力，尤其是在官员们努力应付其他经济问题的时候。根据近期一份来自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的报告，贸易战可能会在明年减少中国经济增长多达1.6%。


“我们不会在中国提供的数据里看到这些，而这只会增加不确定性，”标准普尔的全球首席经济学家保罗·格伦瓦尔德(Paul Gruenwald)表示。“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数据，要描述对经济构成的压力会很难。”


但他补充说，“悲观情绪肯定是存在的。问题只是它会让经济放缓多少。”


官员们希望能提振信心


周五早间公布经济增长数据前，中国银监会、保监会及证监会的网站均发布了新闻媒体对高级官员的采访，以对市场表示支持。证监会主席甚至呼吁某些市场参与者购买股票。



“我们鼓励私募股权基金通过参与非公开发行、协议转让、大宗交易等方式，购买已上市公司股票，”证监会主席刘士余表示。


本月早些时候，中国人民银行拉动了一个金融杠杆，有效地为经济和市场注入1750亿美元。

艾莎(Alexandra Stevenson)是驻香港商业记者，主要报道中国企业巨头、跨国公司形势变化及中国在亚洲不断增长的经济及金融影响力方面的新闻。

Cao Li对本文有研究贡献。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