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普通舞者的双面生活（图文）

夺标

白天芭蕾晚上钢管，舞者的爱欲与血泪

特约撰稿 李思园

2015-12-13 09:20 来自 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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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有线频道Starz出品的《骨肉之躯》（Flesh and Bone）注定是一部“好看”的美剧。全面起用专业舞者出演一个芭蕾舞团的故事，在秋季新剧一波僵尸、恐怖、滥交、贩毒题材中显得尤为亮眼。

将剧情线看下来却发现，故事与人们对芭蕾优雅高贵的印象不沾边。这又是一个“黑天鹅”式的故事——少女舞者的蜕变与成长，动人舞姿的背后，暴力、毒品、潜规则、性交易……黑暗元素样样不少。

《骨肉之躯》全剧8集已在网络上一次性放出，执笔者包括了曾经凭借《绝命毒师》斩获艾美奖的编剧莫拉·沃利-贝克特（ Moira Walley-Beckett ），讲述一个虚构的世界一流芭蕾舞团——美国芭蕾舞公司（American Ballet Company）”的幕后故事。舞团位于纽约，名字与世界六大芭蕾舞团中的“美国芭蕾舞剧院（American Ballet Theatre）”仅一字之差，这样高端的设定，令人满心期待本剧能为观众献上一场舞蹈盛宴。

毫无疑问，排练的场景是最好看的。《骨肉之躯》中的演员们大多为专业舞者，没有多少影视经验，网上能找到的资料也极少。女主演Sarah Hay唯一的银幕经验是电影《黑天鹅》中的舞群。起用了专业舞者，剧中将芭蕾的一招一式，每一次抬腿、跳跃、旋转、托举都拍得流畅而实在，看得到舞者轻盈腾空，也听得到舞鞋与木质地板的摩擦声，显然本剧确实把大部分预算都花在了舞蹈本身上。你甚至可以一窥一台舞剧从编舞到练习、从排练到登台的演化全过程。最终集中的首演场景，更是直接将大段舞蹈完整无间歇地呈现了出来。

剧中芭蕾舞团像是一只部队，艺术总监奉行斯巴达式管理，严格教鞭之下看不出他对舞者丝毫的关爱。人人战战兢兢，生怕下一秒就被他炒掉。与军队一样，舞团自有其一套严酷的运作机制，外部世界的温情礼让在此全部失效。每一集的标题都是士兵用的黑话，第一集叫做“冒险通过（Bulling Through)”、第二集是“炮灰（Cannon Fodder）”、第六集更为粗俗，叫做“彻底完蛋（F.U.B.A.R, Fucked Up By All Redemption）”。整部剧都在暗示，芭蕾就是战争——舞者与执导者的战争、领舞与伴舞间的战争、舞者身体与精神的战争。

“身体即精神”——这个论断对于芭蕾舞者来说是永远无法逃脱的两难困境。芭蕾对身体能力的超高要求，需要舞者在台下日复一日的饮食和练习中，保持禁欲般的自我克制。芭蕾舞者的柔软度、轻盈体态与力量线条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难以同时获得，如非专业舞者，一看身材便知。即使是勤于健身的演员，也无法复制那种纤长明晰的肌肉线条。

但另一面，作为领舞者站在聚光灯焦点之中所必须的张扬和霸气，显然不是一个节食度日、过着排练厅与公寓两点一线单调生活的傻白甜小姑娘所能天生拥有的。《骨肉之躯》中的女主角Claire Robbins（Sarah Hay饰演）只身一人从钢铁城匹兹堡来到纽约，凭借极高的天赋被剧团总监Paul（Ben Daniels饰演）一眼相中。但灰姑娘的故事到此戛然而止，被舞团聘用后，Claire一夜之间坠入大城市糜乱复杂的染缸。

或许是芭蕾本身的禁欲特质，高度克制下人的欲望总要找另一个出口，不仅是她，舞团中的每个人都挣扎欲望抑制与迸发的矛盾中，似乎这样的双重性能让他们的心灵暂时获得某种平衡。《骨肉之躯》正是试图在人物的坚定与崩溃的摇摆之间寻找戏剧性。

Paul毫不避讳同志身份，和几个男舞者保持肉体关系，把他们玩弄在掌心里；Daphne白天跳芭蕾，晚上到脱衣舞俱乐部跳钢管舞，认俱乐部老板做“干爹”；Mia患上厌食症，演出前病发入院，断送舞蹈生涯；首席舞者Kiira多年来靠嗑药克服伤病，训练间隙在卫生间吸毒……

有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的Claire被舞者们戏谑的成为“斑比”，在被迅速提拔为独舞者的同时，也体验到了舞蹈界的潜规则，被总监Paul送到夜场陪客。看似光鲜的芭蕾舞圈实则混乱不堪。按照Paul的说法，一身处女的味道，怎么当得了主演呢？舞剧的深刻内涵和角色魅力，只有尝过黑暗味道的演员才能彻底浸透、而后释放。

其实是Paul将Claire看得太单纯。她不仅是白天芭蕾、晚上钢管的双重身份舞者，还有着一段不可告人的情感历史。情感线穿插在绝美的舞蹈中确实显得有些多余，但Claire登台前将长发剪掉时，也同时挥刀斩断了内心一切软弱、恐惧、屈服，与过去的温吞的自己彻底诀别。

成为领舞者（prima），即是选择成为啼血的杜鹃。《骨肉之躯》在讲，选择追求梦想，就要耐得住精神的厮磨、肉体的修炼，以近乎偏执之执着，不惜与魔鬼相伴，方达至臻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