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思享会2016-04-12 09:20
[摘要]俄罗斯民族和乌克兰民族形成的一个最重大的后果是,在这片土地上,民族有了大小之分、尊卑之别、主宰和从属的关系。 【编者按】“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鞑靼族被作为‘希特勒的第五纵队’全族被迁出克里米亚的悲剧,深刻地影响到了俄乌关系和俄乌领土,其后果难除,直至今日。”近日,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史所研究员闻一在其新作《乌克兰:硝烟中的雅努斯》中解读了俄乌关系演进过程中的历史因素。闻一认为俄乌关系的复杂性和难解性并不全是由当今的现实政治争斗和各自领导人的决策所引起的,它们更深植于一千多年的历史变迁之中。在这漫长的时期中,俄国的宗主国权益和乌克兰的依存附属地位以及相互难解难分的政治、社会和经济状态,使得俄乌关系具有世界历史上少见的特殊性。以下为相关内容摘录: 俄乌关系具有世界历史上少见的特殊性 俄乌民族、俄乌地区、俄乌国际间的关系是纵横交错、异常复杂甚至是光怪陆离的,它既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历史因素,也有着错综复杂的现实因素。 就历史因素而言,这就是个漫长的话题。 从“基辅罗斯”到现在的俄罗斯联邦,俄罗斯(这个词的含义包括罗斯、俄国、苏联和新俄罗斯联邦)与乌克兰的关系经过了一千多年的曲曲折折、恩怨情仇、交织难分的演变与发展进程。由于在这漫长的时期中,俄国的宗主国权益和乌克兰的依存附属地位以及相互难解难分的政治、社会和经济状态,因此,在某种特定的意义上可以说,研究俄乌关系史实际上就是研究俄国史、俄罗斯史。千年以上历史所形成的俄乌关系并不是典型意义上的两国关系,俄乌关系具有世界历史上少见的特殊性。这种特殊性表现为或者决定于两个概念,一个概念是“罗斯”,另一个概念是“乌克兰”。 俄罗斯和乌克兰谁更有权承认自己就是“罗斯”或其继承人? “罗斯”概念的实质问题是:哪个部族是这片土地上的最早的居民,是后来所有民族的起源?哪个部族的文化是其后所有部族,甚至民族的文化之根?哪个民族是这片土地上领导所有民族的“大民族”,是做出过贡献最卓著的民族?似乎从“基辅罗斯”这个概念出现起,围绕“罗斯”的争论就没有停息过,并且随着历史舞台上光怪陆离的变迁、国家领导人的更迭、国际关系中利益冲突的加剧,变得具有越来越强烈的和浓厚的政治色彩。如果把这场争论的焦点聚焦到当今的俄乌关系的舞台的中央,那就是:谁?是俄罗斯,还是乌克兰更有权承认自己就是“罗斯”或就是“罗斯”不二的继承人? “基辅罗斯”出现时尚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民族 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有几点是可以让人们认真思考的。其一,“罗斯”并不就意味着,它一出现就代表着一个新民族的出现,并不意味着在那时的第聂伯河和伏尔加河两河的流域就有了统一的语言、信仰和文化。其二,“罗斯”并不意味着那时出现的部族大联盟就是一个能号令所有部族、权力覆盖整个所谓东斯拉夫各部族居住的广大区域的中央政权,因而也就不存在一个统一的、不可分的、团结一致的国家。其三,从西北部来的诺曼人,或者瓦兰人,或者所谓“北部土生土长的斯拉夫人”,在基辅地区与当地各部族的融合是一个新的过程,离最终形成俄罗斯族(大俄罗斯)、乌克兰族(小俄罗斯)和白俄罗斯族还将经历数百年的风云变迁,那种俄罗斯族诞生了“罗斯”、乌克兰族创造了“罗斯”的现实从未出现过。最后是,“罗斯”并不完全是俄罗斯族或者乌克兰族在封闭的、与世隔绝的“第聂伯河和伏尔加河地区”创造出来的,从它在这片地平线上一露头,它就受到来自西方的政治、社会、经济和文化影响的浸染,因此,“罗斯”不仅是这片土地上各部族的溶血,也是这片土地上的各部族与海那边山那边的部族、民族的溶血。“罗斯”从其伊始所具有的“国际的”“世界的”意义也许就在于此。 因此,一个总的结论似乎可以这样来阐述:“基辅罗斯”出现时,尚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民族,不管是领导的“大民族”,还是被领导的“小民族”。居住在罗斯土地上的有各个不同的部族和部落,他们说着不同的话(还谈不到使用不同的语言、谁的语言是另一种语言的基础),有着各异的习俗传统(尚谈不到固定的文化、一个民族的文化是另一个民族的文化之根的问题)。此外,由于环境的不同、距离的差异,他们间的交往和交通是极为困难的。《往年纪事》《伊戈尔远征记》这类编年史和大公传记勇士歌是俄罗斯和乌克兰都承认过并广泛引经据典过的,它们中的“伟大的、统一的和不可分的罗斯”以及“统一的、伟大的俄罗斯人民”的文字表达,与其说是当时生活的现实,不如说是编年史家及其支持者、赞助者所需求的和期望的未来的政治远景。 对“乌克兰”的概念俄乌双方各有解释 另一个同样重要的概念是“乌克兰”。“乌克兰”历来也是个混淆不清的概念,乌克兰和俄罗斯各方都有自己的解释。俄罗斯认为,乌克兰是个处于俄罗斯疆界之内的地区,虽远离政权的中心,位于边陲,但它是俄罗斯的边界之地。乌克兰认为,乌克兰就是个独立的地区,自古以来基辅和北部的莫斯科公国是两个相隔离又不尽相同的地区。因此,乌克兰虽和俄罗斯有边界之邻的位置,但它是乌克兰人的土地。俄罗斯方面坚持自己观点的理由是,“基辅罗斯”就是乌克兰隶属和应该隶属于俄罗斯的最大证据,留里克的公是在“基辅罗斯”的土地上接受洗礼的,因此,乌克兰自古就应该是隶属于俄罗斯的。俄罗斯民族和文化的形成都早于乌克兰民族和文化,因此,“大俄罗斯”对“小俄罗斯”的深刻影响和左右作用是应该予以承认并确立下去的。乌克兰方面认为,“基辅罗斯”不是来自北方部族的产物,而是土生土长的,因此,“基辅罗斯”是乌克兰自古就不隶属于俄罗斯的明证。乌克兰民族和文化的形成有一条独立的线索,它们与俄罗斯民族和文化的形成是在平等的两条轨道上进行的,虽在“基辅罗斯”后这两条轨道曾经重叠过,但随着“基辅罗斯”的瓦解,俄罗斯和乌克兰又各自回归到自身原先发展的轨道上去了,乌克兰民族和俄罗斯民族其后是在南北不同的地区内各自完成的。双方虽都信奉东正教,但乌克兰土地上的部族接受东正教的时间要比留里克家族的“俄罗斯人”早得多。此外东正教最终在乌克兰和俄罗斯的土地上定型是不完全一样的,乌克兰的东正教融合了更多的南部草原各游牧和通商部族的礼仪习俗,来自西方的影响更深,具有开放性,而俄罗斯的东正教则融合了更多的北部农耕部族的礼仪习俗,自成一统的封闭性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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