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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科恩 2018年1月22日 纽约时报中文网

去年8月,在约旦河西岸拉姆安拉的一场抗议中被焚烧的传单。 ABBAS MOMANI/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约旦河西岸拉姆安拉——这个月,巴勒斯坦总统马哈茂德·阿巴斯(Mahmoud Abbas)终于忍无可忍了。一年来,特朗普总统一直在发送令人困惑的信号,比如去年5月在白宫举行了一次热情友好的会议,几周后又在伯利恒大发雷霆。如今,阿巴斯把特朗普的和平努力斥为“世纪耳光”。他不再考虑美国的调停。
他把美国驻以色列大使称为“讨厌的人”,并宣布奥斯陆协议已死。他的激烈抨击既表现出决心,也显示出巴勒斯坦的无能。阿巴斯也只能嘴上说说了。然而这对特朗普承诺的巴以“终极协议”来说依然是一曲惊人的安魂曲。
所以说,这位总统的外交政策箴言就是“不连贯”,虽说它不像“粪坑”这类言辞那样,显然很不体面。特朗普已经把冒犯打磨为一种精致的艺术。外交协议应该建立在顽固的坚持之上,而不是出人意料地通过侮辱创造出来。只有这位天才统帅自己才知道,在贾里德·库什纳(Jared Kushner)进行了一年的中东外交工作之后,不等制定出一项和平计划就彻底破坏他的努力,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上月特朗普承认耶路撒冷是以色列的首都,后来又发推得意地表示耶路撒冷的问题“不容谈判”,这就是他会得到的结果。这是一种挑衅。耶路撒冷是一座充满激情的城市,要用这样好斗的态度来解决它的问题,只会招来灾祸,国务卿雷克斯·蒂勒森(Rex Tillerson)和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James Mattis)也试图让这位爱冲动的总统明白这。
巴勒斯坦人已经看到了总统的每一面。“在伯利恒会议上特朗普如此激动,大喊大叫,指责阿巴斯煽动,说阿巴斯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体面人——真是太糟糕了,”法塔赫中央委员会成员穆罕默德·什塔叶(Muhammad Shtayyeh)告诉我。“但在他们9月举行的下一次会议上,一切正常。然后,突然之间,我们得到了这个单方面的耶路撒冷方案,它破坏了一切。那么,对我们来说,总统到底发出了什么样的信号呢?”
特朗普上任一年之后,世界各地的很多人都在问这个问题。这个国家动荡不安,信奉好斗的“美国优先”,它取代了那个1945年后全球秩序的担保者。所有维持这一秩序的多边机构——从联合国到北约——都不被总统所信任。一个真空已经出现。现在会填补它的既不是混乱,也不是中国。用葛兰西(Gramsci)在20世纪两次全球大战之间写下的话来说,“老的已经行将就木,新的还无法出生。”
特朗普的宇宙里充斥着惧怕,而不是交易。如果他上任后的第一年没有发生灾难,那么在第二年里,从朝鲜到伊朗,发生灾难的可能性已经出现提升。在12月发表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中,“外交与治国方案”下的小标题是“竞争性外交”——而不是合作外交。要保证“武器系统”在“杀伤力”方面“明显超过对手”,花钱显然不在话下。相反,外交方面则需要“有效利用有限的资源”。对国务院预算的削减和军费预算的大幅增加反映了特朗普的思维。
他对朝鲜采取的核边缘战略似乎表明,他相信核战争可能是一种可行的手段,不用血流成河,就能给金正恩迎头痛击。这种情况——我厚道地说——很难想象。有限的核战争近乎一种矛盾修辞。然而,这并不是匪夷所思的,特别是如果特朗普开始对通俄门的调查感到不满,并且需要在外交政策方面带来惊人之举。五角大楼的《核态势评估报告》(Nuclear Posture Review)草案考虑了新的低当量核武器,其使用门槛可能较低。伊朗方面也可能带来意外。总统愚蠢地破坏伊朗核协议是非常任性的行为。如果朝鲜能像伊朗那样,在造出炸弹前停止核计划,就连特朗普的白宫都会为此感到高兴的。
但是特朗普听不进任何道理。他谈到复兴美国的伟大荣光。然而,上任以来,他还没有去过加利福尼亚州,在那里,美国的科技与创新缔造了众多吸引全世界遐想的公司。他关心的只是加利福尼亚人大都不喜欢他。他不能容忍丝毫不敬,无论是来自国内还是国外。 早在特朗普上台之前,全球的权力转移就已经开始;中国在全球的产出份额从20年前的4%以下,上升到15%左右。奥巴马总统任内,美国的伟大荣光已经减色。在叙利亚,贝拉克·奥巴马的退出战略已经完成。但是,特朗普总统以不负责任的方式加速了美国的撤退。
当然,对美国的对手表示不信任并不是错误的。俄罗斯和中国是美国的意识形态敌人,它们都处于一种自信和扩张主义的情绪之中。俄罗斯在叙利亚获得了胜利。它在乌克兰没有撤军。包括匈牙利在内的欧洲国家已被证明很容易受到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的民主专制主义影响。俄罗斯对西方民主国家的网络攻击亦已被证明是破坏性的,特别是在美国。 [size=1.125]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去年年底的一次演讲中提出,中国的发展模式,“给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发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选择。”这是一种对自信心的惊人表达。它是“一带一路”计划的一部分,该计划企图把别国的命运融入中国不断壮大的野心之中。
正如冷战所表明的那样,对美国利益的这种挑战,最好通过连贯的战略来对抗,这种战略要以可行的武力威胁和明确的价值观体系为支柱。然而,这不是特朗普所擅长的。他擅长的是毫无价值观可言的突然爆发。伦敦战略分析师乔纳森·埃亚尔(Jonathan Eyal)对我说,总统“在俄罗斯问题上完全被困住了,失去了执行任何政策的能力,这种无能为力是危险的。”在核武器和叙利亚问题上,美国缺乏与俄罗斯进行最高级别对话的机制,因为特朗普对普京一味卑躬屈膝,置自己的国家安全战略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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