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时报》美国在华企业被迫应对贸易战

大千世界

2018年8月31日墙外仙

去年年底，在北京举行的一次会议上，美国企业高管们试图向一群来自华盛顿的政府官员解释他们对于美国向中国出口商品加征关税的担忧。

在此次会议召开前，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对北京进行了国事访问，而美国国会通过了为美国企业大规模减税的法案。这些高管原本期待这是一次客气的意见交换，但官员们的强硬态度令他们感到震惊。一位出席此次会议的人士称：“他们告诉我们，‘你们的公司刚刚得到了大幅减税，与中国的关系形势将大为严峻——顺应趋势吧’。”

不到一年后的今天，美国跨国公司正在为全世界两个最大经济体之间一触即发的全面贸易战做好准备。在未来几周内，特朗普很可能会对中国出口到美国的一半以上的商品征收惩罚性关税。作为回应，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领导的政府将予以回击，对美国出口至中国的80%以上的商品加征关税。

对于美国在华企业而言，这将成为一场前所未有的噩梦。“关税是向美国人民征税，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而且很难消除，”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US-China Business Council)主席克雷格•艾伦(Craig Allen)最近访问北京时表示，“我们不应该滑向国家管控型贸易。”

但尽管大多数美国在华企业憎恨关税想法，过去一年，其中很多企业已不情愿地意识到关税威胁可能非常有效。

自从今年早些时候特朗普开始挥舞他的关税大棒以来，美国和中国的贸易谈判专员终于开始讨论起多年来一直被忽视的关键问题，例如北京的产业政策和强制性的合资企业结构——方便向中国企业转让技术。

十多年来，布什和奥巴马政府官员曾尝试采用一种不同的方法，从2006年的美国前财政部长汉克•保尔森(Hank Paulson)和时任中国国务院副总理的王岐山开始，美方官员与中国官员进行了13次“战略和经济对话”。当双方寻求在能够合作的领域——例如气候变化问题——进行合作，并在无法合作的领域“求同存异”的同时，跨国企业却由于在中国面临的诸多障碍（从市场准入限制到不透明的监管环境）而越来越沮丧。正如艾伦指出的那样，“其中一些问题年复一年地反复出现——有些问题已经存在了30年。”

对于一位美国企业资深高管来说，特朗普麾下强硬派贸易代表罗伯特•莱特希泽(Robert Lighthizer)在政府内部的影响力日益扩大——财政部长史蒂文•姆努钦(Steven Mnuchin)等温和派的影响力则变小——是可喜发展。“莱特希泽的权力超过姆努钦，我感觉这样更好，”这位高管表示，“姆努钦属于保尔森学派，谢天谢地，汉克•保尔森和王岐山的兄弟情谊时代终于结束了。”

但是，即便是那些现在意识到特朗普和莱特希泽将与中国的对话推进了多远的美国高管，也仍然对特朗普政府的关税策略或缺乏关税策略感到担忧。’

在他们看来，特朗普政府从威胁加征关税到真的实施关税之间太过仓促。这违反美国商界人士在中国学到的第一课：毁掉谈判最快的办法就是公开让对方难堪，然后把他们逼入困境。

特朗普正是这样做的：就在姆努钦宣布贸易战暂时“搁置”的几天后，特朗普称将继续对首批价值500亿美元的中国出口工业商品加征关税。如果特朗普政府现在对额外2000亿美元的中国出口商品加征关税，实际上相当于告诉习近平“赶紧投降，否则后果自负”，那么这位中国国家主席将发现自己在政治上不可能妥协。

尽管特朗普最近批准为贸易战火殃及的美国农民发放补贴，但对美国企业，不会有此类救济。‘

“特朗普实际上是在要求美国企业和消费者感受痛苦，以向中国证明自己的立场，并制造贸易谈判筹码。”另一位美国高管表示，“我们从华盛顿得到的信息是‘你们只能振作起来，直面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