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前財長保爾森談美中關係：“經濟鐵幕”可能很快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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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在推動美中關係方面比保爾森更加不遺餘力。所以當保爾森斷言美中關係正在破裂，“經濟鐵幕”可能很快降臨，其振聾發聵毋庸置疑。





2016年，美國前財長保爾森（左）在北京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見。 圖片來源：PRESS POOL


2018年11月8日09:55 CST   华尔街日报中文网

很少有人在推動美中關係方面比保爾森(Henry Paulson)做得更努力和更成功。無論是當年執掌高盛集團(Goldman Sachs Group Inc., GS)，還是後來擔任美國財長，亦或是如今的政壇元老，他在這方面始終不遺餘力。

所以當保爾森斷言美中關係正在破裂，“經濟鐵幕”可能很快降臨，其振聾發聵之感毋庸置疑，揭示出美中這兩個超級經濟強國目前岌岌可危的關係。

在周三於新加坡發表的演講中，保爾森將提醒中國，中國的行為不僅讓美國親華人士疏遠中國，也讓美國民眾的反華情緒更趨一致。他雖然沒有嚴厲地批評美國，但認為無論對中國還是對美國自己的盟友，美國都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他認為，如果雙方都拒絕改變，結果將是“美中關係陷入漫漫寒冬”，還有“巨大的系統性風險”。

保爾森最令人難忘的成就是在2008年應對金融危機，但他在促進美中經貿合作方面所做的貢獻同樣值得稱道。他第一次來中國是在上世紀90年代初，當時是為高盛開拓投行業務而來，他的努力最終促使高盛幫助多家大型中國國有企業重組上市。2006年，他在小布什(George W. Bush)政府內擔任財政部長，並在美中高層官員之間建立了“戰略經濟對話”機制，處理雙邊關係。

期間，他與中國高層領導人建立了聯繫，現在仍是中國國家副主席王岐山的朋友。王岐山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副手。

儘管如此，保爾森仍嚴厲批評了中國目前的方向。他說，在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簡稱WTO)17年後，中國很多經濟領域仍未向外資開放。他說，中國“利用合資企業要求、股權比例限制、技術標準、補貼、許可程式和監管等手段阻止外資競爭，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在加入WTO之後不久，中國在時任國家主席江澤民的領導下改革熱情空前高漲，但這種熱情在江澤民的繼任者胡錦濤執政時期逐漸減退。2013年習近平上任時，保爾森相信了習近平的表態，即市場和民營企業將推動中國的發展。但這種情況並未發生，保爾森將此歸因於中共收緊了控制。

保爾森上周接受採訪時說：“江澤民談到了中共的兼容並蓄，他的觀點是，要把企業領導人、學者和其他精英招入黨內。習近平則將共產黨本身視為精英，他將通過黨而非官僚機構來執政。”

保爾森在為彭博新經濟論壇(Bloomberg New Economy Forum)準備的演講中說，中共的集權和對外國公司的持續歧視已經讓不同政治立場的美國領導人團結起來，他們認為中國是美國的戰略對手，中國的崛起會犧牲美國的利益。保爾森表示，科技產品貿易引發了美國國家安全擔憂，加劇而非抑制了地緣政治對抗。

保爾森還指出，中國疏遠了最願意為其辯護的美國群體，尤其是商界人士。“那些最了解中國、在那裡工作、在那裡做生意、在那裡賺錢、過去主張建立良性關係的人，如今為什麼也加入了主張加強對抗的陣營？” 他表示，誠然，一些人接受了今日利益高於明日競爭力的“浮士德式交易”(Faustian bargain)，“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對此感到高興”。

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的周圍都是對華強硬派，這些人無疑會覺得保爾森此時迎合他們的觀點具有諷刺意味。他們認為，正是保爾森倡導的接觸政策讓中國得以實施經濟和戰略侵犯。

不過，保爾森仍然在中國與特朗普政府官員之間扮演着調解人的角色，特別是昔日在高盛時曾向他彙報工作的現任美國財政部長姆努欽(Steven Mnuchin)。保爾森在講話中暗示，支持特朗普政府針對中國以及WTO未能改變中國歧視性行為的做法採取強硬策略。不過他指出，對華強硬派如今普遍認為兩國必須脫鈎，這種看法太過天真了。

保爾森表示，事實上，美國和中國並不是兩個國家這麼簡單。他指出，“這裏涉及的不止兩個國家，如果其他國家，尤其是亞洲國家不願跟隨呢？”

他說，沒有哪一個國家，特別是亞洲國家，會與中國這樣一個快速增長的龐大經濟體隔絕，這是它們的地理位置、經濟重心以及每天都要面對的戰略現實決定的。

保爾森稱，換句話說，如果被迫做出選擇，許多國家會選擇中國，讓美國成為被孤立的一方。

他說，美國官員也不應當將他們與中國深刻的意識形態分歧視為合作的威脅或障礙。兩國都需要運作良好的國際機構和規則來應對跨境的環境、經濟和戰略挑戰。

保爾森在接受採訪時稱：“目前存在一種修正主義的謬見，認為我們努力與中國接觸，是覺得中國能成為一個傑斐遜式的民主國家，或是成為自由的西方秩序的支持者。我們從未這樣想過，我們始終明白，共產黨要扮演重要的主導性角色。”

他說，現在的問題是，一些美國人認為，除非中國實現政治自由，否則衝突不可避免。“如果我們把重點放在他們的政治制度上，那真的會碰壁，因為我們不是可以改變他們政治制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