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T中文网： 为什么拜登不是中国在贸易谈判中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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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裘蒂：即使中国政府对亨特与中国企业之间的业务关系有所了解，也不会在贸易谈判中为取悦特朗普而交换这种情报。





　　2019年10月22日 03:22 FT中文网专栏作家 刘裘蒂


　　特朗普于10月11日在白宫宣布与中国达成“第一阶段”贸易协议时，他向记者保证谈判并未涉及乔•拜登：


　　“中国可以在拜登方面做他们想做的任何事情……他们宁愿应付软弱的乔•拜登……但他们知道，当我获胜时，这笔交易变得更加艰难。他们期望我会赢。否则，他们将不会签署这笔交易。”


　　这与特朗普在10月5日对中国公开喊话，要中国调查拜登之子亨特在中国的商业活动的姿态大相径庭。此举引发外界猜测，中国有可能将拜登问题作为与特朗普谈判的筹码。


　　我从不认为中国有必要调查拜登。很难想象有关亨特在中国的业务往来的任何重要情况会可能落在中国“相关部门”的雷达之外。


　　这个问题的关键是：即使中国政府对亨特与复杂的中国国有企业之间的业务关系有所了解，它也不会在贸易谈判中为了取悦特朗普而交换这种情报。


　　结果经过几天的沉默，中国以一贯坚持的不干涉其他国家事务的立场，在10月8日彻底拒绝了特朗普的提议。但无论如何，“拜登因素”仍会通过弹劾特朗普的幽灵在美中贸易谈判的互动中隐含地体现出来。


　　也就是说，中国可以“不摊拜登牌”而“玩拜登牌”。特朗普之前承诺美国与中国的协议必定是一个“全面”协议，但基于双方各自的内部情况，分段式的小交易变成对双方都有利的可能。


　　扩大大豆等农产品的购买量，对养猪业有利，有助于缓解中国因非洲猪瘟引起的猪肉价格上涨压力。短期协议推迟了原定于10月15日实施的新关税，这也可能有助于中国在即将召开的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之前为疲弱的经济造势。


　　同时，特朗普政府理解，根据历史先例，弹劾总统的可能性取决于经济状况，因此需要快速的贸易协议来支撑股市和特朗普的票仓基础。短期协议中一个要素是中国向美国农民传递了利好的消息。


　　在特朗普看来，在拜登于4月25日宣布2020年竞选之后，拜登与5月初贸易谈判的破裂密不可分。当时拜登的民调呼声很高，被认为最可能代表民主党击败特朗普。特朗普坚信中国之所以对之前的谈判结果“反悔”，是为了拖到他连任败选。特朗普从5月8日开始通过一系列推文宣传他的理论。


　　尽管中方仍然可以继续观察弹劾的可能性来修改谈判的策略，但我不认为中国愿意冒着风险，以取悦特朗普的姿态来与拜登结下梁子。


　　此外，中方肯定明白一个事实：即使由民主党控制的众议会成功弹劾了特朗普，他仍可能会被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无罪开释。


　　因此，中国最好的策略是对冲它的赌注。


　　早在2018年4月我便在FT中文网评论（《美国人如何看待中美贸易战？》），美国在中国议题上获得了两党共识。尽管如此，我仍然相信拜登与特朗普不同，从他的个性和周围的“军师”看来，他应该不会像“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拜登甚至曾在竞选演说中提到中国不会吃美国的午餐，而引起舆论哗然。


　　拜登在10月5日《华盛顿邮报》发表的一篇评论文章中，抨击特朗普“过分”地邀请中国干预美国大选的企图。拜登在文章中称中国为“我们最近的竞争对手”，而不是他用来形容俄罗斯的“我们最大的敌人之一”。


　　尽管特朗普声称亨特从他的海外工作中赚取“数百万美元”，但没有证据证明这个指控，也没有证据表明他的父亲为他在乌克兰或中国打通关节。但亨特的商业活动即使在技术上没有违反利害冲突准则或道德准则，也将继续受到美国大众和共和党的审查。


　　为了让争议止血，亨特的律师于10月13日发表声明，亨特将退出中国私募基金BHR的董事会，并承诺如果他的父亲当选，将不与外国公司合作。


　　亨特在2013年12月与父亲拜登一起飞往中国之后的几天，便正式加入了BHR董事会。在此行中，亨特见到了BHR基金的首席执行官李祥生。这样的场景中的会晤，引发了有关他是否利用父亲的职权谋取个人利益的疑问。


　　亨特的律师坚称，他的客户未从BRH获得任何董事会报酬，并于2017年10月通过股权认购以42万美元获得了BHR的股份，这已经是在其父亲离任后。然而在备受争议的选举周期中，即使在拜登任期内，拜登和亨特都没有从这些商业关系中获得任何金钱利益，但从政治光谱和舆论场的角度，仍然可能造成某种杀伤力。


　　尚待回答的问题包括：亨特的BHR股份是否曾经有他人代持？是否有任何递延报酬的安排？亨特购买BHR股份是否价值公允？换句话说，亨特和BHR的业务关系是否经过刻意的架构来规避利益冲突问题？


　　总而言之，从中方的角度来看，特朗普的不可预测性要难搞得多。但是，面对国内经济的挑战，角逐民主党提名的伊丽莎白•沃伦（主张对中国强硬）最近民调的赶超，以及特朗普在美国经济保持强势的情况下的连任优势，把谈判拖延到特朗普第一任期结束不见得对中国有利。


　　同时，盖洛普于10月1日至13日进行的民意调查显示，52％受访的美国人认为应该对特朗普进行弹劾并免职，比6月根据通俄门的调查报告而录得的弹劾支持度（45%）增加了七个百分点，已经超过半数。


　　目前中美双方认可的分段式贸易协定的做法将使中国“随机应变”，一边观察弹劾调查的剧情展开，一边修改相应的底线。


　　因此，拜登对中方在贸易谈判中是一个“对冲”，而不是“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