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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T中文网: Tiktok的“城下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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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4 20:49: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黄华:对特朗普来说眼下对TikTok的处理逻辑是,既不能打乱目前美国对中国呈现的高压态势,又不能把Tiktok的那些年轻玩家拱手让给竞选对手。


  2020年8月4日 15:30 黄华 为FT中文网撰稿


  这两天全球科技界最热门的事件当数Tiktok在美国业务的前途问题了。然而就在前不久还有国内朋友跟我说,字节跳动准备在英国伦敦设海外总部,目标当然是更好的推广旗下微视频应用抖音的国际版Tiktok。


  至于为啥设在英国我想原因很简单,中美两国关系持续恶化,对一家中国企业来说避开焦点地区不失为明智之举。没想到这一行动还没开始,就因中英两国政府因华为问题导致关系紧张而横生变数。而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特朗普政府态度非常明确,Tiktok要么成为美国公司要么被封杀。最新的消息是,特朗普政府准备给Tiktok 45天的期限,与目前的定向收购方微软达成收购协议。这个据媒体预估总额约500亿美金的收购协议如果达成,获得美加澳新四国TikTok所有权和经营权的微软将得以在美国继续运营TikTok业务。


  对于这样一个进展,个人感觉特朗普政府似乎在对待Tiktok问题上比在华为问题上更从容了,这或许跟华为所在的通信市场本身的特殊性以及特殊竞争态势有关。美国对于中国科技公司共同关注的同一个关键问题——用户隐私安全的问题,特朗普政府的处理方式其实是一致的,要么封杀要么被美国竞争对手收购,但前面一种措施显然存在有可能引起现有美国用户不满的问题。然而在5G网路设备问题上,由于美国没有跟华为同一级别的竞争对手,如果华为卖业务也就意味着人为制造了一个美国竞争对手,因此在各方面的利益考量下华为几乎不可能接受出售自己在美业务的方案,那对特朗普政府来说唯一可行的做法就只能是硬来了——封杀。


  但软件领域就不一样了,世界上不管哪个细分领域,从数据库到云计算,从操作系统到社交软件,美国都有数一数二的软件商;同时对字节跳动而言,Tiktok在国际上确实风生水起也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细分市场,但仍旧在快速扩张期,其利润贡献在整个字节跳动系中占比还很小,如果被封杀从投资者角度来说损失惨重。至于从国家层面来说,华为的5G网络是硬件层面的占据,某个国家一旦采用未来将很难一步到位清除,这也是很多西方国家在华为问题上犹豫不决的根源。而Tiktok只是一种软件应用,如果竞争策略失败很快就会被市场彻底淘汰出局。所以当Tiktok在美国面临同样的被禁困境时,相比在华为上的强势姿态,这次中国政府没有任何表态了。对于事件主体Tiktok来说,是接受被封杀还是被收购,选择很显然是后者。但为啥这次收购TikTok让微软来接手呢?确实值得推敲。


  据报道在Tiktok被爆出有可能要被特朗普政府实施制裁措施之后,全球第一个社交软件平台Facebook立刻发消息说要推出跟Tiktok类似的应用Instagram Reels,并声称将花钱吸引Tiktok玩家到他们的新平台上,而谷歌旗下国际视频巨头Youtube却没有做任何表态。特朗普政府如果决定不是封杀而是让Tiktok变成美国公司,为什么不让Tiktok自行寻找买家而是给它指定微软呢?个人的分析是,不管是Facebook还是谷歌抑或是推特,任何一家获得Tiktok都将在某种程度上更加强化这三者的垄断色彩,这当然是早就对美国各类媒体纷纷跟他对着干的特朗普政府所不喜欢看到的,同时也不符合反垄断精神。


  其次也更关键的原因是,特朗普政府在Tiktok问题上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到总统选举问题。毕竟Tiktok在美国的1亿多年轻用户(据统计数据TikTok在美国的下载量有超过1.6亿,而且主要是年轻用户)是希望竞选连任的特朗普非常需要的票仓。但如果把这个问题搁置到大选连任后再处理,这又不符合他今年以来一直在推行的“对华强硬政策”。


  所以对特朗普来说,眼下对TikTok的处理逻辑就是,既不能打乱目前美国对中国呈现出的高压态势,否则那些坚决支持他的共和党人和广大选民会怀疑他是否在拿原则做交易,但又不能把Tiktok的那些年轻玩家得罪了最终拱手让给竞选对手拜登,这个短期目标也非常重要。那么对他来说,合适的路径是选出的这个买家既不会在未来让TikTok发展成又一个挑战他威信的媒体巨人,又不希望这个买家在接手TikTok后做一些明显得罪玩家的事。


  换句话说,对特朗普政府来说最理想的情况是在Tiktok被并购后让其自生自灭,这样既无远虑也无近忧,而封杀毕竟是有近忧的做法。但要找这样的买家并不容易,除了不能是Facebook谷歌推特这几个现有的一方社交媒体霸主,又需要有足够的名份即既要有钱又要符合买家的条件,比如都是搞软件的,你要找个硬件商比如苹果来收购TikTok显然不合适。而要符合这些条件,微软无疑是最佳选择之一。微软1993年就推出了即时通讯软件MSN Messenger,2011年通过收购Skype微软在即时通讯领域仍旧火了几年,但随着全球智能手机的普及,WhatsApp,Facebook Messenger 和苹果iMessage 等新应用纷纷进入市场,反应迟钝的Skype最终失去了先发优势,这样的结果也让外界对微软有了这样一种印象:凡是微软上手一种暂时一家独大但潜在竞争者众多的新型业务,肯定输多赢少。如果这次不出意外,被指定的买方微软成功收购了Tiktok美国业务,那么对于Tiktok美国业务来说多半不是个好消息。因为尽管没有得到Tiktok在美国的1亿多现成用户,但Facebook和谷歌这两个在社交媒体领域深耕多年的国际级巨头,应该非常有能力和自信把在社交领域越做越弱的微软再一次比下去。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在微软手中的Tiktok越来越像异类如它的Xbox业务,尽管Tiktok可能会一直屹立不到,但难有今日的这种辉煌。


  然而我们现在并不能就此说,微软收购Tiktok之路大致也就如此了。这里面最主要的变数是一贯多变的特朗普政府在措施选择上是继续坚持强硬还是选择温和仍在摇摆,如果回到强硬,那么收购无从谈起。但如果特朗普政府最终坚持温和做法,即允许Tiktok美国业务完成收购,那也还会存在一定的变数:


  其一,字节跳动始终不甘心完全出手Tiktok的所有股份而最终变成一个小股东,这不是不可能,毕竟目前让字节跳动百分百卖掉倒股份不是价格上接受不了而是心理上接受不了。但就目前形势而言卖掉是必然的,即使中国政府愿意帮忙向美国施压像华为那样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然而从现有买方微软的角度来说,未必不乐意接受字节跳动仍旧保留小股东身份,毕竟原先操盘手的经验非常有价值,冒然被指定接手的微软肯定不希望Tiktok在自己手里越玩越不灵。如果字节跳动最终继续得以留在股东名单中成为小股东,这种情况出现就意味着超出了特朗普政府目前对此案的预定设想即要么完全卖掉要么关掉没有中间线路,相信谈判期限会被人为拉长,甚至有可能拖到3个月后的美国大选前后。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假设大选结果总统换人,也许新政府不再强迫Tiktok卖掉了, 这当然是字节跳动所乐见的。这种可能性目前来看很小,但不是没有。


  其二,Tiktok毕竟已经拥有了1亿多美国忠实年轻粉丝,他们在到底隐私安全更重要还是平台更重要的问题上的态度,相信会随着微软收购Tiktok谈判的推进而凸显出来。而谈判过程中各方释放出来的信号如果带有某种偏向性,而这种偏向性如果显然不利于玩家继续按照过去的规则玩,不排除美国年轻玩家跳出来齐声反对购并谈判。这种情况无疑也会加大字节跳动的谈判筹码进而拖延谈判周期,这对Tiktok来说是赢得了时间,但对于特朗普政府来说会有点棘手,最终会不会成为影响总统大选的一张牌也难说。


  总之,对Tiktok来说最好的结果自然是维持现状。然而就目前的形势来看,Tiktok拒不接受出售谈判的可能性非常小,因为如果Tiktok坚持那样做等待它的只有被封杀一条路。如果与目前的指定买家微软谈判,未来45天内到底谈判本身会爆出什么幺蛾子,是不是还会冒出新的指定买家,以及美中关系未来一段时间内还会有哪些变数,目前谁都说不清楚。但只要Tiktok与买方达成“城下之盟”,个人认为对Tiktok的前景只能是弊大于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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