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金融时报》：不能坐等新冠疫苗问世

寒冬开梅

　　费克姆：人们在疫苗开发方面的愿望并不总是能够实现，但可以通过研发新药和采取其他干预措施在抗疫上取得进展。




　2020年8月5日 16:05 加州大学全球健康小组主任 理查德•费克姆 为英国《金融时报》撰稿


　　本文作者是旧金山加州大学(University of California)“全球健康小组”(The Global Health Group)的主任


　　人们普遍认为，很快将有某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即2019冠状病毒病）疫苗来拯救我们。这不太可能，但更重要的是，基于这种假设来制定应对新冠疫情的整体策略是危险的。


　　1990年，我在伦敦主持了一个名称颇具讽刺意味的会议，即“疟疾：等待疫苗”(Malaria: Waiting for the Vaccine)。那时，疟疾不断恶化，许多人认为扭转局面有赖于疫苗。多年的研究未能生产出有效的产品，但疫苗学家仍然抱着无可救药的乐观态度。


　　在过去了三十年并投入数十亿美元之后，我们有了一种效力不太强、保护期较短的疫苗，正在非洲进行试验。但我们没有坐等：我们多管齐下，研制新药并推广经杀虫剂处理过的蚊帐。我们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我们在防治艾滋病毒和艾滋病方面也取得了类似的进展。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我们没有有效的武器，人们把希望寄托在疫苗上，但是尽管进行了大量投资和科学创新，我们仍然没有研发出疫苗。相反，我们大大改进了使用抗逆转录病毒药物的鸡尾酒疗法，这对死亡率和传播产生了巨大影响。


　　要吸取的两个教训是，我们在疫苗开发方面的愿望并不总是能够实现，尽管如此，我们可以通过研发新药和采取其他干预措施来取得巨大进展。


　　我们对新冠病毒疫苗的信心部分是由“反叙事”驱动的，这种叙事同样是真的。天花被一种疫苗根除了，那些对抗脊髓灰质炎、麻疹和其他病毒性疾病的疫苗极大地改善了人类健康。然而，在2021年开发一种安全有效的新冠疫苗并将之投入使用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我们不知道自然感染是否会带来强大的免疫力。


　　如果没有，我们就有麻烦了。尽管科学超越“大自然母亲”并非不可能，但这并不容易。


　　目前在研的候选新冠疫苗超过140种。其中六种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也就是三期试验，这是非常快的。其中一些疫苗的研发采用了现有疫苗中没有的新技术。正在进行的大规模投资是完全合理的。


　　但是我们不应该认为我们开发疫苗的努力很快就会成功，或者终究会成功。同样重要的是，要坦诚地讨论早期候选疫苗中会有什么样的疫苗脱颖而出。它是会像流感疫苗一样，在短期内具有部分保护作用，还是像麻疹疫苗一样，在一生中都具有高度保护作用？


　　人们普遍认为，疫苗将为大流行提供“解决方案”，从而拯救世界。政界人士和疫苗开发商有动机强化这一观点。但是，只有当疫苗具有高效力、持久的保护期和不太苛刻的给药方案时，这一说法才会成立。而且还必须能够制造数十亿剂药物，并在全世界范围内运输、储存和管理。这种产品不太可能在2021年底上市，也可能永远不会被研发出来。


　　这应该敲响警钟，表明有必要制定一个取代封锁措施的连贯战略。封锁能有效地减少单日新增病例的数量。但它是有史以来最钝的公共政策工具，并造成巨大的社会和经济附带损害。所有国家都需要一套不断完善和调整的措施，以将感染率R值控制在1以下，同时又让大多数经济活动得以恢复。


　　东亚国家已经指明了方向：强制戴口罩、务实地保持社交距离、调整工作中和学校里的习惯做法并且要极其讲究卫生，另一方面要采取检测、追踪、隔离和检疫措施，通过推出智能的应用程序并使用地理空间数据来落实这些措施。没有一套方案适合所有国家。我们还需要有效的药物来预防高危人群感染，及早治疗社区中的轻症病例，并让重症患者活下来。药物开发的速度将快于疫苗开发，到2021年中期可能会有几种新的药物问世，或者是其他用途的药物被发现可用于治疗新冠肺炎；事实上，现在已经有两种药物了。


　　由于在没有替代策略的情况下部分解除封锁措施，美国的每日新增病例和死亡人数正在上升。同样的命运正等待着英国，并且正在国内一些地方被见证。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我们受到引导，相信疫苗会研发出来。


　　如果尖端科学真的在未来一两年内研发出一种强效疫苗，我们将会打开香槟庆祝，然后夜以继日地工作，把它带给尽可能多的人。但与此同时，一套基于行为和药物的干预措施将能挽救许多人的生命，并将加强我们对下一场必将到来的危机——一场未知的大流行病——的防备。


　　译者/裴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