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失业率到底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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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本学期宏观经济学课程的第一次作业与这个问题类似，我就直接引述一下自己的作业吧~（接下来的内容主要来自于集合各个论文和报告的信息，部分内容未注明引用来源）。
中国城镇失业率的定义与评价


一、前言


对于我国的失业率，长期以来各方各界有着不同的看法。各种不同的机构和个人有着不同的数据结果，其差距之大，让人莫衷一是。中国官方公布的行政登记失业率数字为城镇登记失业率，这一数字由国家统计局与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共同收集与发布。这一数据近十年来长期稳定在4.0%-4.3%。而13年9月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英国《金融时报》撰文透露，上半年中国调查失业率为5%，这是中国官方首次公开调查失业率。很多半官方和民间的研究机构也根据自己调查的数据对中国失业率进行了估算。据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2008年5～7 月份的全国社会状况综合调查，城镇调查失业率达到9.6%。[1]北京大学中国家庭动态跟踪调查项目在去年发布的《中国民生发展报告2013》则显示，2012年中国城镇人口的失业率在4.4%—9.2%之间。而西南财大《中国城镇失业报告》则称2011年中国城镇整体失业率为8.0%。根据美国中央情报局出版的调查报告，中国2012年失业率为6.5%。2013年则为6.4%。[2]而各种各样的媒体报道之中甚至出现了10%-20%甚至20%-30%的失业率的报道。[3]


各种失业率的估计差异如此之大，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中国缺乏一个和国际接轨的失业率统计数字。而各方各界就在于对失业的理解也存在差异。中国官方公布的城镇登记失业率为行政登记失业率，而不是劳动力抽样调查失业率。国家公布的登记失业率仅仅把那些没有工作并到劳动部门登记的人员算作失业者，更高的失业率估计数字则把近些年的下岗工人全部算作失业者，而高达20多的失业率则把相当大数量的农村剩余劳动力也算作失业者等等。本文试图对三种的现行我国城镇失业率统计的方法：登记失业率、城镇调查失业率、人口普查得出的失业率进行分析，给出一个较为中肯的评价。


二、失业率的定义


失业像大多数其他社会现象一样，可以有很多不同的定义事实上也很难找到一个能同时满足不同分析目的的失业定义。为了国际比较的方便，国际劳工组织（ILO）为如何定义和测度失业制定了一些标准并推荐给世界各国。目前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如欧盟国家经济合作和发展组织（OECD）国家以及世界上很多其他国家在度量失业时都遵循国际劳工组织所推荐的失业定义。


根据ILO的标准，在一定年龄范围内的人一定可以被归入这样三种状态之一（如图1）：就业者、失业者和非经济活动人口。所谓就业者是指那些在过去一周中从事了至少一个小时有收入的工作或者暂时离开了工作岗位（例如休假）的人；失业者则是指那些不工作、积极寻找工作且能够立即工作（到岗）的人；而非经济活动人口是那些不工作而又不能满足ILO失业标准的人。[4]


失业率（Unemployment Rate）是指失业人口占劳动人口的比率（一定时期满足全部就业条件的就业人口中仍未有工作的劳动力数字）。


计算公式为：失业率%=失业人数/（在业人数+失业人数）%


但实际上各国的失业统计对ILO推荐标准的具体处理存在着差异，世界各国的失业率定义虽然在大的原则上是一致的但其差异也是非常明显的。表一中显示了失业定义的国际对比。
三、现行我国城镇失业统计的方法和评价


在我国城镇失业统计的实践中,存在三种不同的方法。一是劳动部门于1978 年建立的失业登记制度；二是以国家统计局为主，1996 年以来逐步建立的城镇劳动力抽样调查制度; 三是以国家统计局为主, 每十年进行的一次人口普查中的失业调查。[5]


1、登记失业率


城镇登记失业率，是指在报告期末城镇登记失业人数占期末城镇从业人员总数与期末实有城镇登记失业人数之和的比重。分子是登记的失业人数，分母是从业的人数与登记失业人数之和。在城镇登记失业率[6]中，作为分子的登记失业人员必须符合以下条件：有非农业户口在一定年龄内（男16至50岁、女16至45岁），有劳动能力，无业而要求就业，并在当地就业服务机构进行求职登记的人员；而作为分母的城镇劳动人口包括这样几部分人员：（1）城镇单位从业人员扣除使用的农村劳动力聘用的离退休人员港澳台及外方人员（2）城镇单位中的不在岗职工（3）城镇私营业主个体户主（4）城镇私营企业和个体从业人员（5）城镇失业人员。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我国2012年、2011年城镇登记失业人数分别为922万人、917万人，失业率分别为4.1%、4.1%。近十年的相关数据如下：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季度的城镇登记失业率如下图：
由上两张图可得，城镇登记失业率在近十年稳定在4%左右，而从2010年末至2013年中的季度数据一直为4.10%不变，失业率波动如此之小，似乎与常理相矛盾。


究其原因，实为在前言中提到的，城镇登记失业率为行政登记失业率，与真实的城镇失业率有着较大的差别。具体表现在：


1. 许多失业人员并没有足够动力去登记失业。由于中国就业服务体系和社会保障体系还不完善，就业和失业登记办法还不健全和规范，失业人员到有关机构登记的激励不足，到劳动保障部门就业服务机构登记求职的失业人员数量不够全面。


2. 并非属地统计而是身份统计，仅包括城镇本地非农户口的失业人员，未包括下岗失业人口、高校毕业生中失业人口、城镇外来人口中的失业人员非正式工作的就业性质的影响。


3. 对求职的方式有一定要求。计算城镇登记失业率时仅将在当地就业服务机构进行求职登记考虑在内，通过媒体、熟人、亲戚去企业求职的则都不计算在内, 而在我国劳动力市场发育还不成熟的体制转轨时期，这部分人所占比重还相当大，并且通过网络等方式求职的也越来越多。


4. 登记失业率的年龄界定上限为男 50岁、女 45岁, 遗漏了部分失业人口。


虽然城镇登记失业率有诸多问题，但它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城镇劳动力的被使用程度。对这一数字的纵向比较，仍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观察到失业程度的变化趋势。


根据奥肯定律，失业意味着生产要素的非充分利用，失业率的上升会伴随着实际GDP的下降。我国04年-07年经济欣欣向荣，实际GDP增长率逐年上升，失业率逐年下降，符合奥肯定律。08、09年受金融危机影响，全球经济增长放缓，我国也不能独善其身，实际GDP增长率降至08年的9.6%和09年的9.1%。此时全球失业率上升（如下图）。
而在全球各地，包括Developed Economies and European Union、Central and South-Eastern Europe (non-EU) and CIS、South Asia、East Asia、Middle East、North Africa等各个地区的失业率均有明显上升。[7]我国的城乡登记失业率数据也符合此趋势。因此，城乡登记失业率数据在一定程度上仍有较强的参考价值。


2、城镇调查失业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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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调查失业率是反映城镇常住经济活动人口中，符合失业条件的人数占全部城镇常住经济活动人口的比率。我国统计部门于 1996 年建立了劳动力调查制度，把就业调查纳入统计调查之中并成为其重要内容。该制度建立之初，就在就业、失业等指标定义上采用了国际劳工组织的建议，并确立了与国际通行做法接轨并兼顾中国国情的原则，把失业人员定义为 16 周岁以上，有劳动能力，没有从事有收入的劳动，调查时点前一周社会劳动时间为零，并且在寻找工作的人员。[8]2004 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建立劳动力调查制度的通知》下发，关于劳动力的经常性专项统计调查制度正式建立。根据该文件的要求，首次调查于2005 年 11 月进行 ；为积累经验，稳步推进建立劳动力调查制度，2006 年调查增加到两次，分别于 5 月和 11 月进行；从 2007 年起，调查每季度进行一次，分别于 2 月、5 月、8 月和 11 月进行。


但是，至今我国官方尚未正式公布系列的城镇调查失业率数据。虽然在2013年9月9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英国《金融时报》发表署名文章《中国将给世界传递持续发展的讯息》透露中国2013年上半年调查失业率为5%，为中国首次向外公开了调查失业率的有关数据。但是国家统计局未系统公布城镇调查失业率数据的相关数据，未免十分遗憾。


相对于登记失业率统计而言，城镇调查失业率中对失业者的定义以及所用的统计方法和计算方式可以更加准确地反映失业状况。[9]具体表现在：


1. 以抽样调查的方式进行失业统计更科学。如前所述，采用劳动部门登记统计失业率的方法会有失业人员主动性不足等缺点，而抽样调查克服了这些缺点。


2. 统计的口径有所扩大。城镇登记失业率统计时以地域为准，打破了户口限定，即只要是在城镇地域内的常住人口中，包括外地来本地人员、农村人口进入本地城镇人员都在统计范围之内，显然较劳动部门的城镇登记统计率更全面。


3. 如前所述城镇调查失业率统计的口径更符合国际劳工组织对失业的定义，便于国际比较。


当然，该项调查也存在需要改进的问题。[10]一是没有单独开展，而是利用全国人口变动抽样调查的样本，二是代表性有限。该调查的结果对于全国具有较强的代表性，各省的代表性次之，而对于全国大多数市县没有反映。三是调查开始时间较晚，时间序列不长，提供的资料不够充分，要想对失业问题进行较长时间的研究受到限制。四是出于种种考虑，该调查数据没有披露，使用效果受限。


但是，城镇调查失业率已经改进了城镇登记失业率的许多问题。且其统计口径较为符合国际劳工组织对失业的定义。应该说，如果国家统计局系统公布相关数据的话，从这一调查中完全可以取得和国际接轨的调查失业率数据。


3、人口普查中的失业调查


人口普查是全面系统了解就业和失业问题的另一个最重要的信息来源，相对于上述两种方法而言，人口普查中的失业调查所产生的失业率更具有科学性和准确性，具体如下：一是代表性强，准确度高。人口普查的失业调查按照10 %的抽样比例进行，调查范围广、人数多，而且严格遵循了随机抽样原则。二是普查采取了按常住人口调查的原则 , 无论农业户口还是非农业户口 , 也不管户口在哪里 , 还不管下岗与否 , 一旦抽中都予以调查。但是, 人口普查十年才进行一次，而且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巨大，不能满足对失业数据的经常性需要。


在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五普”）的长表中，所有15岁以上的人口都要针对自己的工作状况回答若干问题。这些问题的设计基本上遵循了国际劳工组织所推荐的就业和失业标准。尽管“五普”在大的原则上遵循了ILO推荐的就业和失业定义，但二者之间仍然存在着实质性的差别。虽然普查的就业定义和ILO标准的所造成的实际差异并不太大，但普查的就业定义会低估失业率。从对失业的定义来看“五普”定义和ILO标准之间的差异更加明显。由于它在很多方面放松了失业的标准，因此，“五普”失业定义的涵盖面实质上要远远大于 ILO 的标准。这意味着“五普”失业率存在着对按国际标准定义的失业率的高估。[11]


鉴于“五普”失业率在很多具体细节上无法按照ILO标准区分就业者和失业者。因此，这一失业率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与国际接轨的数字。具体来看，“五普”对就业者的处理会造成对失业率的低估，而对失业者的处理则有可能造成对真实失业率的高估，但“五普”失业率会在何种程度上高估或低估真实失业率并不清楚。不过，与城镇登记失业率相比，“五普”失业率毕竟在大原则上遵循了ILO的国际标准，这就决定了“五普”失业率应该比城镇登记失业率能更准确地度量实际的失业水平，它也许是迄今为止有关中国城镇失业率的最真实的度量。[12]


而在2010年举行的第六次人口普查在就业情况方面相对于第五次人口普查其调查方法并未有明显改变。[13]因此上述论述也适用于第六次人口普查。


下面是第六次人口普查的相关数据。


全国分年龄、性别的16岁及以上人口的就业状况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全国分年龄、性别的16岁及以上人口的就业状况（城市）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全国分年龄、性别的16岁及以上人口的就业状况（镇）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全国分年龄、性别的16岁及以上人口的就业状况（乡村）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根据以上2010年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可得中国16岁以上人口失业率为2.88%，但城乡之间存在着巨大差异，城镇失业率为4.84%，其中城市为5.59%，镇为3.70%，而农村失业率只有1.21%。

由2000 年全国人口普查资料得出，中国15岁以上人口失业率为3.58%，城乡之间存在着巨大差异，城镇失业率为8.27%，其中城市为9.43%，镇为6.24%，而农村失业率只有1.15%。（见上表）


[1] 汝信、陆学艺、李培林. 2009年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 北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

[2] The World Factbook 2013-14. Washington, DC: 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 2013 .
[3]如2006年6月19日《中国经济周刊》将农村剩余劳动力考虑在内，计算出我国的失业率将高达20％。类似的，2010年3月23日Li Xiaokun在《China Daily》中的文章《Wen upbeat on US relations despite strains》中将农村的隐性失业人口也计算在内，得出失业总数约为2亿人，真实失业率超过了30%。
[4] 张车伟. 失业率定义的国际比较及中国城镇失业率[J]. 世界经济,2003,05:47-54+80.
[5] 熊祖辕,喻东. 中国失业问题的简便测量[J]. 统计研究,2004,07:56-58.
[6] 国家统计局和劳动与社会保障部，《中国劳动统计年鉴2000》，中国统计出版社，北京，第623页。
[7] Global employment trends 2013. 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 21 January 2013.
[8] 国家发展改革委宏观经济研究院社会所 谭永生. 城镇登记失业率“淡出”是时候了[N]. 中国经济导报,2010-05-20B09.
[9] 韦淼,李艳. 我国失业率统计存在的问题及改进建议[J]. 成都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01:5-9.
[10] 熊祖辕,喻东. 中国失业问题的简便测量[J]. 统计研究,2004,07:56-58.
[11]张车伟. 失业率定义的国际比较及中国城镇失业率[J]. 世界经济,2003,05:47-54+80.
[12]张车伟. 失业率定义的国际比较及中国城镇失业率[J]. 世界经济,2003,05:47-54+80.
[13] 有几处略微的变化：1.调查人员的15岁以上变为16岁以上；2.原本只有就业人口、失业人口的大项分类数据。现在就业人口细分成了正在工作、暂未工作两小项。

编辑于 2014-07-15